动漫爱好者在杭州滨江白马湖动漫广场观看海报。浙江日报 图

国际动漫，拥抱世界。5月1日，中国最大的动漫盛宴中国国际动漫节，第十三次在杭州落下帷幕。

于外，中国动漫产业国际化的步伐越走越远。今年，美国、德国、日本、新加坡等82个国家和地区的企业和动漫机构来杭参展参会；《功夫熊猫》导演、《指环王》制作人、《疯狂动物城》主创等国际动漫领军人物汇聚动漫之都；甚至，全球影视内容产业第一品牌法国戛纳电视节宣布：5月23日至25日，戛纳电视节将在杭州举办首个中国专场——这是其首次进入亚洲市场。

于内，国漫发展恰逢其时的信号灯闪耀得愈发明亮。今年年初，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文内明确将实施中国经典民间故事动漫创作工程归为重点任务。

动漫节上，多位动画领域的国内外专家侃侃而谈，有人为中国动漫产业在正规上行驶而感到喜悦，也有人开始警惕繁荣背后的隐患。

热闹间，我们不禁疑问：拥抱世界的中国动漫，你的黄金时代到了吗？

旁观漫展现场——中国漫展却刮日系风

“杭州有很多有趣的动漫企业、制作公司和动漫人才……这里就是最适合戛纳电视节的城市。”当戛纳电视节代表克里斯蒂安·肯德说出这句话时，我们真的足够担得起如此盛赞吗？

近十年，日本动漫产业平均每年的销售收入达到2000亿日元（约120亿元人民币），已经成为日本经济的三大支柱产业之一。在动漫领域，日本才或许称得上是全世界文化壁垒最高的地方之一，“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而这，并非臆想。

蕾丝边、松糕鞋、制服裙……扫视动漫节会场，无数妆化精致的动漫爱好者，将自己打扮成是日系动漫中的女仆或高校生的样子穿梭人群，招来一大批镜头的瞄准。与之相比，中国动漫形象打扮的动漫爱好者却凤毛麟角。

在中国的漫展上，代表市场的中国消费者却热衷于披挂一身外国行头，是中国动漫产业现状最真实的投射。

今年年初，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公布了关于2016年12月全国国产电视动画片制作备案公示的通知，其中一个数据越发暴露了国漫的尴尬：2016年全年备案的国产电视动画，有425部，总时长232135分钟，动画内容低龄化、说教意味过浓、集数冗长等弊端可从中总结。而同年，日本动画分钟数则不过120000分钟左右。

中国比日本多出了近一倍的动画分钟数，意味着什么？从《灌篮高手》《海贼王》等日本动漫的家喻户晓，甚至老少通吃来看，分明不是一部《西游记之大圣归来》能够解释。

反思国漫繁荣——不以票房定义黄金时代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中国动漫产业的问题，仅依靠政府所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之类文件，显然不够。

“政策出来以后，我们研究文件，揣测政府要求，以求更多帮扶。于是动画很容易变成一个宣传品，而不是一个好的作品。”上海炫动卡通有限公司总经理郭炜华在为有国家政策支持而欣喜同时，反思起了动画作品“过度主题化”的忧虑。

“过度产业化”是郭炜华能看见的另一个隐患。“在过去这一二十年的发展中，中国动漫整个产业化的趋势显著，大家急于把动画贴上传统文化的标签以求迅速变现。”

这两大疑虑，在中国电影产业的井喷中得到了耐人寻味的印证。自2009年，《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牛气冲天》以600万的投资收获9000万元的票房的“神话”似乎证明了中国动画也能挣钱；紧接着，2014年一部火爆网络的原创搞笑漫画《十万个冷笑话》走向影院贺岁档，开播一周票房过亿，再一次激活人们的商业想象；最令人惊叹的是2015年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这一次向20世纪60年代的动画丰碑《大闹天宫》的致敬，用近10亿的票房释放了国人对中国动画焦虑的宣泄。

资本正在加速国产动漫的布局。而它的黄金时代，就这样在惊叫和欲望中来临了吗？

2016年，一直标榜“国产动画未来希望”的《大鱼海棠》在公映之后口碑即遭遇断崖式下跌。CCTV6电影频道官方微博毫不客气地评价称：“这种三角恋的故事，讲好了，就是经典爱情，讲不好，就是狗血淋漓。《大鱼海棠》，恰恰属于内部溃烂。”与此同时，不少观众质疑：为什么一个来源于庄子《逍遥游》的中国传统故事，却用宫崎骏的画风讲述？此外，《熊出没》系列电影即使拥有强大的商业价值，也难逃　“暴力、是恶俗、是无聊”诟病。

“徒有情怀造成作品泥古不化，只求市场导致创作闭门造车。”郭炜华点破了动画制作商们妄想动画作品仅靠一副华丽皮囊，就想从消费者的口袋里拿钱的天真想法。

定义国漫名字——用情怀讲好“中国故事”

扬汤止沸，沸乃不止。不久前，一部风靡亚洲的日本动漫《你的名字》从中国收割走“首部单日票房破亿元的日本2D动画电影”的名号。于是，中国动漫人开始沉思——国产动漫如何定义“我的名字”？

“现在没有太多中国故事成功走向国外，却有很多国外故事走进中国。”全球顶尖3D视觉效果公司普瑞福克斯动画部高级副总裁肖恩·费尼认为，长久以来，技术与人才从来不是制约中国动漫产业的症结。

会是想象力吗？

“2015年中国发射了一枚火箭进入太空去寻找暗物质，你们知道这枚火箭叫什么名字吗……它叫‘悟空’！”迪士尼中国原创内容监制马克·汉德用实例否认了这一点。“中国人用想象力赋予了一个古老神话以新的使命！”

“真正的问题在于中国动画缺乏好的核心故事。而真正的好故事，能和全人类有所连接。”《海洋之歌》的制作人保罗·扬分享。2016年8月在中国上映的爱尔兰动画电影《海洋之歌》在本届动漫节“金猴奖”中获“综合奖动画电影银奖”。此前，该片已斩获全球11项大奖及19项提名，并获第87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片提名。动画的灵感虽然源于爱尔兰神话，但却用“爱与关怀”的普世价值观，在世界赢得了共鸣。

《功夫熊猫》《花木兰》……一部部犹如“出口转内销”般存在的动画作品，源于中国故事，并在国内外市场叫好叫座，恰恰证明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国际价值。

 “我们要从传统故事里汲取营养，”前MTV亚太区执行制作人简宁慧还看到，当全球动漫集体转向二次元文化的风潮，中国动漫在积极谋求“站起来”并“走出去”时应有的谨慎。“但不能一味迎合国际口味，我们首先要对自己文化有足够的理解和自信。”

让情怀落地，讲好“中国故事”。至于评判——漫奇妙动漫的品牌总监瑞贝卡说，当她的女儿吵着要第二遍《海洋之歌》时，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此时，小姑娘将食指竖在瑞贝卡的嘴前说，“你自己看。”

（原题为《第十三届中国国际动漫节落幕——国漫产业开启“杭州模式”》严粒粒、缪佳敏/文）（完）